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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緋散盡


又到了一年櫻花盛開的季節。
朽木白哉站在院子裏,看著身旁那株開得格外燦爛的八重櫻。
花兒開了,美麗過後便落了,每一季都是如此。而時光就隨著這一開一落緩緩流逝著。
生命便也是如此吧。白哉心中想到。

那個溫婉清麗的女子已經離去,留下的只是頭腦中一些依稀的影像,和掌心似有似無殘留的溫度。
在真央第一次見到露琪亞時,白哉清楚地知道,自己必是有些失態了。
如此相似的容顏,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緊閉的雙唇竟不由自主地張開,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名字幾乎就要從口中說了出來。
白哉便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緋真的。
朽木緋真,他破壞規矩迎娶入貴族的平民女子,他在今生唯一愛過的女子。

久遠的過去,她是自己的副隊。
她說,朽木隊長,今天的天氣真的是很好。
她說,朽木隊長,這是八隊送過來的資料。
她說,朽木隊長,四楓院家派人送來請柬請您參加明晚的聚會。
她說,朽木隊長,海燕已經找過您好幾次了。

白哉一楞,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或是一向細心的緋真一時疏忽,忘了稱呼海燕為副隊長。
直到那一天,他聽到那個溫柔的女子對那個自由奔放的男子說“海燕你又受傷了”,他才終於意識到省略了“副隊長”三個字便也是省略掉了距離。
一步之遙,咫尺天涯。
正因為那個人是海燕,所以這距離才是自己永遠無法逾越的悲哀。
也是在那一天,白哉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離不開緋真了。
但是後來,緋真成為了朽木緋真,而不是志波緋真。

斜陽如血,天邊一片燦爛。
那個刺蝟頭抓抓頭不好意思地說,緋真,做我的老婆吧。
她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像是什麼都不曾聽到。
他有些焦急,那個,我一直很喜歡你。
她轉過頭,微微一笑,我知道。
他不解。
她看著他烏黑的眸子,平靜地說,可是不行。海燕可以沒有我,因為你足夠堅強。但是那個人不可以,因為,只有我才看過他的笑。
然後,她便在他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白哉和緋真的距離沒有縮短,只是緋真和海燕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行同陌路。
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五年後的那天便也是命中註定了的吧。
白哉握著緋真早已冰冷的手,將她柔弱的身體緊緊擁在懷中。柔軟的漆黑的髮絲傳來淡淡的清香,但是,她已經走了。
時值早春,空氣中隱隱地帶著一絲的清冷。
白哉對著窗子坐著,他看到,屋外她最喜歡的那幾株白梅還沒有來得及開。

幾年前的一個冬天,在這個房間裏,他們兩個人曾靜靜地待了一個下午。
緋真坐在他的身邊,對他時不時投過來的溫柔的目光報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白哉覺得自己心中暖暖的,這種閒適這種溫馨便是他一直追求的幸福。
兩個人坐著,沒有話語。但在不知不覺中,白哉便忘掉了所謂的規矩所謂的身份,忘掉了一直束縛自己的那些東西。
那個下午,是他心底最美麗的回憶。
而如今,自己便只剩回憶了。

起風了,滿樹潔白的櫻花隨風輕舞。
白哉看著幾片花瓣從樹上飄落,轉眼間便被風吹去,沒了痕跡。
他轉過身,慢慢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