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
那些名為真實的存在,與那些名為存在的真實
志波海燕遠遠地打量到自家番隊門口那抹熟悉的身影時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當他嬉皮笑臉故做親熱地一掌拍在那人的肩頭而沒有意料中的被躲開時,他心中的疑惑更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出事了,他想,恐怕是關係靜靈廷的大事。
可是他還是沒心沒肺地笑,沒辦法,因為他是志波海燕。
朽木白哉微微蹙起了眉,轉過身看著那一臉春光明媚璀璨得有些過分的傢伙。
肩上的那一掌是熱情的海燕打招呼的方式,意料之中。
只是這次,白哉沒有躲。
四楓院夜一和浦原喜助叛逃了,他說,中央四十六室已經正式開始追捕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他說的雁過無痕,他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冰冷沒有感情,就像他此刻有些發冷的指尖,
有抑制不住的寒氣在靜靈廷初夏正午的燦爛陽光下浸蝕他的骨髓。
海燕微微一楞斂起了笑,白哉脫口說出的話太過突然超出了他的想像,所以他用了三秒鐘的時間來細細咀嚼。
他忽然咧嘴大笑,誇張得自己都覺得做作,他說白哉你也會開玩笑了呀不過這種騙人的小把戲也太低級了吧……
但是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連同他臉上最後一絲笑容消失殆盡。
然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海燕抬起頭,頂著刺目的光,他看到蔚藍澄明的天空中有鳥兒飛過。天氣真好,他說,他眯起了眼卻沒有低下頭。
其實海燕對於靜靈廷那懶散拖遝的辦事效率一向是頗有微詞的,那種細水長流式一拖再拖的工作始終不符合他身體比頭腦先行動的風格。
可是這次他開始有點小後悔了,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時表現得太明顯了導致四十六室的官文第一個就發到自己番隊了。
他站在二番隊的院子裏,他看著眼前那亂糟糟的情景在心底暗自歎氣。
他想說四十六室真是沒腦子人都走了你再搜查還有什麼用呀,
他想說幸好浮竹隊長在家養病沒來要不這情景又要把他嚇回四番隊了,
他想說夜一呀其實打老早我就看出來你和喜助那小子關係不一般了,
他想說四楓院夜一你終於還是捨得拋棄了一切的一切離開這裏了,離開我們了。
朽木白哉看著緋真睡熟後,便悄然起身輕輕推開了拉門。有銀色的月光從半敞的門瀉入,鋪了一地。
今晚的月色真好,他想。
披了件外套從屋內走出,白哉踱到了自家的後院。
他忽然間發現,原來那棵靠著圍牆的參天大樹,已經開始蒼老了。
他仿佛看到那個驕傲的女孩子坐在高高的樹枝上悠閒地晃著腿,用金黃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他;
還有那個趴在地上的男孩子,一邊哎喲哎喲地叫著一邊不停抱怨圍牆太高。
時間真的,過的好快。在我們還沒有意識到時,它便已經悄悄地從我們的指縫間流走了。
而夜一你的腳步,走的比時間的流水還要匆忙。
白哉想,夜一你這一走其實是蓄謀已久的。
婚禮那天,你突然擺出派頭穿著印有家徽圖案的和服來了。
那樣的雍容高貴,那樣的無懈可擊,驚得和你從小玩到大的海燕都被酒嗆到了,咳個不停。
然後你徑直走到緋真面前為她插上印有四楓紋的髮簪,微笑著說要將她收為義妹,在眾人驚愕之餘,一轉身將她的手放入我的掌心。
“我將我親愛的妹妹,四楓院家的驕傲託付給你。請好好照顧她,白哉小弟。”
好狡猾的告別。
寂靜的夜中,有腳步聲漸行漸近。志波海燕轉身看到是都,臉上便露出暖暖的溫柔的笑。
“吵到你了?”他說。
“沒有,”她走到他身邊,輕輕搖了搖頭,“……只是睡不著。”
海燕將外套取下為她披上,順勢把自己的妻子攬入懷中。海燕不是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所以他只是看著她,說,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他頓了頓,抬頭望瞭望無限高的天空,“瞬神夜一的腳步,是沒有人可以追得上的。”
海燕沒有說的是,他覺得自己有些羡慕有些嫉妒那個叫蒲原的小子了。
夜一拋棄了四楓院家捨棄了二番隊甩開了那些糾纏她的一切的一切,不惜忤逆整個靜靈廷,幫著那傢伙,跑了。
一直以來,她四楓院夜一都是被別人追著跑的,無論是自己還是白哉,沒有人能趕上她。
可現在,她竟跟著別人跑了,並且,不再回來了。
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清晨的靜靈廷,空氣中透著著絲絲的寒氣。
有黑貓輕盈地躍上屋頂,劃破了那長久以來的肅穆。
莎揚娜拉,她說,用只有她自己聽得到的聲音。
下一個瞬間,一切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