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風那樣飛翔
黑貓趴在浦原商店的屋頂上,懶洋洋地曬太陽。有小孩子的吵鬧聲從院子裏傳來,她微微側目慵懶的目光掃過,便又繼續眯縫著眼,似睡非睡。
天氣真好,她想,如此熟悉的似曾相識。
四楓院夜一清楚地記得,西流魂街和靜靈庭相接的那片樹林裏,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梧桐樹。風吹過,便有滿樹的翠綠輕輕搖曳,沙沙作響。
她很喜歡那棵樹。
小小的她常常站在樹下,幻想有一天可以坐在高高的樹上,聽風在耳邊歌唱。
海燕知道後哈哈大笑,他說四楓院家的大小姐那樹好高呀萬一掉下來破了相小心沒人要。喜助則靜靜地站在一旁,狡黠地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夜一氣不過,狠狠地給了海燕一拳,兩個人就那麼在樹林裏一前一後地追著跑。
“呀呀呀,浮竹你看,小孩子多可愛~~~”春水砸砸嘴,曖昧地對著浮竹笑呀笑,“要不趕明兒個我們也養一個,叫我爸叫你媽,啊不,是二爸……”
白髮青年冷冷的目光瞪著他,“春水你喝多了又開始說胡話了。我就說山本老師叫你過去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的,果然……不過話說回來讓你看孩子我幹嗎還要陪著呀……”
四楓院夜一喜歡看春水和浮竹拌嘴,嗯,感覺上像海燕同白哉拌嘴一樣。那兩個同樣看上去不可靠,可其實卻比任何人都值得依靠的傢伙。
其實說起來,最討夜一喜歡的是海燕的妹妹空鶴。
初次見面時,空鶴還很小。她閃閃亮的星星眼眨呀眨,看著夜一從牆頭輕輕躍進自家的後院,一臉的崇拜。(我筆下的小空鶴 = =)
“哥哥,這個大姐姐好像女王呀!人家好喜歡她!”
海燕聽了,一臉的黑線。
四楓院夜一笑眯眯地轉過身,摸摸空鶴的頭,“海燕雖然你那傢伙不怎麼樣可這妹妹真可愛呀!~~~原來童言無忌就是這個意思!~~~”
能大聲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真好。
不像你哥,那個看似陽光其實把什麼都藏在心裏的傻瓜。
四楓院夜一左手的掌心,有一個淺褐色的傷疤。像樹葉一樣的形狀,曾經那樣鮮紅,伴著滲出的血在她的掌心綻放。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那棵高高的梧桐樹上摔下來的紀念。
一點點,她想,只差一點點。有風的氣息在召喚她,可是她觸碰不到。
所以,她想,她只能變強。
當四楓院家的大小姐出現在真央靈學院時,是造成了不小的轟動的。
雖然貴族是可以直接跳過靈學院的學習而直接升入番隊的,可夜一卻向山本校長提出了申請。
沒有別的理由,只是,想要變得更強。
夜一站在學校頂樓的天臺上,聽到哢嗒哢嗒的木屐聲,她轉過了身。喜助那傢伙站在後面,眉開眼笑。
“夜一你還是捨不得我這第一時間就趕來真央了……”他撇了撇嘴,手中那不應季的扇子扇呀扇。
夜一沒有說話。
喜助把什麼放到了她的手中,微微一笑,
“女孩子還是不要有傷疤的好,雖然是手上的不過我還是覺得沒有比有要好的多。順便說一下,這便是我發明的呀。”
夜一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讓那傢伙悠哉遊哉地走了。
討厭,後來她想,那傢伙是怎麼知道的。
四楓院夜一以第一名的成績從真央畢業時,浦原喜助卻因為出勤日數不夠被留級了。(對不起店長,廢柴如我只好這樣安排)
真好笑,夜一想。
她斜眼看著喜助,眉梢輕挑,“我想說,其實這麼誇張的事情,真的很適合你。”
喜助則不以為然,“我只不過在做我想做的事。”
然後,夜一便看到了那莊嚴肅穆的雙殛下的秘密。
看著那空曠的空間,夜一忽然間想到了那棵高高的梧桐。她早就可以輕盈地躍上樹梢,在上面悠閒地晃著腿。她早已變強,強到有那麼多的榮耀等著她。
可是,還有什麼不滿足。
有風吹過,挑起她額邊的髮絲。她微微一笑,使出了瞬步,來到了喜助的面前。
“不夠呀,”她說,輕輕搖了搖頭,“這地方還是不夠大呢。”
“不足以讓我追上風的腳步。”
四楓院夜一輕盈一躍,她的餘光瞥到身邊的景物,在她敏捷的腳步下失卻了顏色。
她一個轉身,地下便只留下殘影,而她早已站在樹上,高高地俯瞰下方。摸著粗壯的樹幹,她的掌心有真實的粗糙的存在感。
再見,她說。然後便輕輕跳下,一閃不見了蹤影。
轉天便有消息傳遍了整個屍魂界:四楓院夜一協助重犯浦原喜助潛逃。
時間轉了一個圈,似乎又回到了起點。百年之後,喧囂過後,她又可以坐在那棵梧桐樹上,她喜歡的高高的梧桐樹。
有什麼人踩著疏鬆的落葉而來,在樹林中靜靜地佇立,久久才離去。
他頭上的銀白色的牽星箍折射著太陽的光,直直射入夜一眼中,有一絲的刺痛。
夜一只是淺淺地勾起了嘴角,她想微微的笑,卻做不到。鬆開掌心,有東西垂直落下掉在地上,在沒入落葉前劃下一道美麗的銀色直線。
那是浮竹在海燕的櫃子裏發現的,刻有朽木家家紋的掛件。而西流魂街和靜靈庭交接的這片樹林,就是當年十三副殉職的地方。
海燕你看,原來不用語言,也是可以傳達什麼的。
你這個不坦白的傢伙,真的做到了。
還有,我也要走了。
因為在遙遠的人間界,有一個同樣不坦白的傢伙,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