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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城•卿城


吉良從床上坐起來,頭痛欲裂。他依稀想起昨天和亂菊喝酒的事情,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
原來宿醉真的讓人吃不消呢。這樣想著,他的嘴角輕輕一扯,苦笑著用手扶上了額頭。
阿散井那傢伙,沒有騙人。

在真央靈術院時,吉良和戀次是很好的朋友。
初次見面時那個從樹上摔下來的搞笑的傢伙,那個在平時總是大大咧咧的傢伙,
那個有著奇怪紋身和誇張眉毛的傢伙,竟意料之外地讓吉良覺得值得信賴。

為什麼呢?吉良無聊的時候會這樣問自己。
不知道呢。他輕輕回答自己。
也許,因為,那是自己在真央的第一個朋友。

相處的時間長了,吉良清楚地知道,那個有著漂亮的紫水晶般眸子的童年玩伴在戀次心中的地位。
每當提到她時,紅髮青年那本就很奇怪的眉毛會更加奇怪地微微上揚,讓吉良總是忍不住偷偷地笑。
男生在一起總是會談些有的沒的,一提到戀次和美少女露琪亞便總會拉來吉良問這問那。
不僅是男生,連新入學的可愛的小學妹也有紅著臉跑過來問戀次學長的時候。

“應該不是呢。”吉良總是這樣說,雖然他自己也不大確定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有些微妙的滋味,卻不像是在交往。也許,他想,只是也許,原來有個從小玩到大的夥伴是這麼幸福的事情。
所以,吉良,或許是有一點羡慕著阿散井的。

有什麼人說過,我們無法逃避分離。那些命中註定,無從選擇,一步一步漸行漸近。
露琪亞被朽木家收養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真央,想不知道都很難。戀次在和吉良談起時,臉上堆滿了燦爛的微笑,那麼地不似真實。
他說,露琪亞終於有了自己的家人,真是幸福。
吉良不知道該回應什麼,因為他清楚地看見戀次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和不甘。
他只是看著戀次,一言不發。在下一個瞬間,把頭轉到了窗外,看初春的早開的梅花。

吉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同樣的曾經觸手可及,以及,同樣的遙不可及無法看清。

作為老師同學公認的好學生,吉良第一次喝酒是在真央靈術院畢業禮後的同學會上。
雖說同在靜靈庭中的大家還有見面的機會,但畢竟,被分到不同番隊後見面的機會會少很多。
名為傷感的情緒開始一點點蔓延侵襲心靈最軟弱的部分。

吉良被灌了兩杯酒後,臉上便已經不爭氣地泛起了潮紅。他靜靜地坐在櫻花樹下休息,恍惚中看到有人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帶著厚重的酒香。
在紛飛的櫻花雨中,那人說了什麼,自己也說了什麼。一切的一切,都有些迷離,讓吉良回憶不能。
唯一清晰的是,自己接下了那人遞過來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辛辣的酒中,充滿了決絕與離別的悲哀。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吉良一直在想,那個人究竟是誰。若是阿散井戀次君,那樣決絕的道別方式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仿佛是,充盈著不會再次相見的意味。
吉良這麼想著,淺淺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不可能,他想,不可能。
因為有些東西,我們根本追逐不到。

阿散井戀次接到了委任狀,要從十一番隊空降到六番隊。
告別儀式上,吉良抽空過來了。他定定地看著戀次,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於那個一步步接近理想的男子,他只有默默注視著。

驕傲的紅髮男子嘴角輕輕一扯,笑了笑,便招招手轉身離開。陽光自前方照來,刺目。
吉良看著他的背影,輕輕閉上了眼睛。他想起了那帶著酒香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也有這樣張揚的一頭紅髮。

伸出雙手,或許無法觸碰天空。但從一開始便因畏縮而無所作為的人,註定是失敗的。
所以,阿散井君,我是如此地羡慕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