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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eath & Strawberry
2,Needless Emotions
3,Black & White
4,The True Will
1,Death & Strawberry
黑崎一護從來沒有考慮過死後的事情,對年方十九青春年少的自己而言,這未免是太過遙遠而有些誇張的問題。
不過世事從來都是如此,死亡總是這樣悄無聲息地降臨,沒有預約,也沒有Morning Call。那天早晨,他的人生永遠地終結在了自己如花般璀璨的十九歲。
不能不提到的是,上面那句話是從他的悼文中照抄的,而作者則是拒絕了他人的好意,執意要自己寫些什麽的黑崎一心。
喪禮莊重而又簡單。死去的人總是不同的,但喪禮卻從來都是千篇一律的存在,沒有懸念。
遊子哭得淅瀝嘩啦,夏梨佯裝堅強,一面安慰著和自己相同年紀的妹妹一面張羅著事情。父親果然穿上了那件黑色西裝,臉上帶著一絲落寂的神情。于是站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切的黑崎一護的靈魂,覺得心中有些隱隱的痛。
糾結纏繞無處躲藏的疼痛。
“該上路了。”跨著斬魄刀的死神望了望頭頂耀眼的陽光,側過頭看著他。
“嗯……多謝了。”黑崎一護看到那人拔刀出鞘,在自己眼前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
他輕輕阖上了雙眼。
再睜開眼時,依舊是陽光燦爛萬裏無雲的好天氣。黑崎一護剛有些竊喜是不是之前發生的事情都是自己虛無的夢,便冷不丁被人從後面踹了一腳。身體被踹倒了,幻想也被踹得無影無蹤。
“這裏就是屍魂界,人死後居住的地方。”
一護轉過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聽得清對方的話語卻被刺目的陽光攪得看不輕她的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送自己來這裏的那個家夥,因爲她說話的聲音雖然冷,但卻很好聽。
“新來的流魂到那邊去領號碼牌,然後分配住所。”她伸手指了指右面,便要轉身離開。
“啊,謝謝……那個,我叫一護,黑崎一護。”他坐起來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卻不見有人回應。
“……朽木露琪亞。”她背對著一護,一動不動。
“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回不去了。”
“诶?”
“幾乎來這個的每一個靈魂都會問這個問題,而答案只有一個,因爲人死不能複生。就是這樣。”
“……哦,是啊……”他微皺著眉頭卻在笑,“我果然是傻瓜呢……”
誰都沒有說話,她站在那裏卻沒有走。露琪亞在想也許這家夥和別人不一樣,也許這一切都只是那似曾相識的面容帶來的擾亂自己的幻想。不管他是誰,是個普通的流魂還是其他,自己畢竟比平時要多說了那麽好幾句話。
“去當死神吧。”她聽到她的聲音說。
“……?”
“那是唯一可以回去人間界,順便探望親人的辦法。”
……如果你還能記得他們的話……只是這句話,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2,Needless Emotions
真央靈術學院的大門是凝重的深紅色,莊重卻不招搖,沉穩而不刺目。有那麼一段時間,下級生黑崎一護曾經相當認真地蹲過圖書館泡過網吧探究靈學院的歷史外帶學習配色與建築整體的協調性。也許有一點打發無聊時間的目的在其中,也許還有一點出於私人興趣探究所謂真相的意味,但這些終究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磨滅了痕跡,不留下一絲一毫。
當然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只是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
就如同他第二次看到露琪亞的時候。
他是不懂得察顏觀色的傢伙,於是熱情的招呼後,他才隱約感覺到現在的情形和幾年前的那天有些不大一樣。只是多了一個人,於是整個氣氛就不一樣了 。
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做朽木白哉。
“遲頓。”這樣說他的是有澤龍貴。
“啊啊啊~我說一護在屍魂界待了好幾年,有的事情起碼也要知道一點嘛~”好心解釋的是啓吾,對於總是借作業給自己的傢伙,怎麼說也要指點指點。
“…那是什麼?”小草莓眨了眨眼。
“露琪亞是被朽木家收養而有了貴族的身份的,至於原因,有人說是因為朽木隊長死去的妻子和她長得很像。”
“…那個看上去冷冰冰的男人?”一護托著下巴,稍稍側了側頭。“有些意料之外呢。”
“重點不是這裏啦!”
“那是什麼?”
“雖然是名義上的貴族,但和平民還是有差別的。就算只是打個招呼,也不要熟絡得忘了階級的樣子。當然朽木小姐那樣的美少女是不會在乎這些的啦,可朽木隊長是有名的衛道士啊一定要避開他…呐,你不覺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嗎?”
“啊啊,是這個原因麼…”一護咬著吸管,若有所思。“…真是無聊…”
“啊?你說什麼?”
“我說那個叫朽木白哉的傢伙,相當無聊。貴族的身份如何?平民的身份又如何?難道一定要有什麼把兩者隔開麼?如果那是規定,打破它不就好了?就是因為有這些規矩,屍魂界才會變得像現在這般腐朽吧…”
“喂~你在說什麼呀!就算言論自由也給我考慮一下場合…”啓吾慌慌張張捂住一護的嘴。
“所以說和這傢伙解釋根本就是沒用的。”龍貴這樣說著,收拾好了書包站起身。“我先走了,再見!”
“喂喂!龍貴你這沒有義氣的傢伙!~~”
“呐,不告訴他麽?”
“啊啊,什麽嗎?我不是都和那傢伙說得很清楚了麽……”
“嘁~不想告訴就不要繞著圈子說那些不重要的。”
“……可我覺得這些更重要的。”
“是麽?……算了,當我什麽都沒問吧。”
“……就算把頭髮染黑用眉筆畵上下眼睫毛,他終究還是小草莓呢。”
“那麽會這樣想的,一共有幾個人呢?”
3,Black & White
靜霊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越是漫長悠遠的東西,越容易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卻了存在。相對的,那些短暫的一閃而過卻似乎總是在不停閃耀著,讓人逃離不能。
三月初四,穀雨。距離清明剛剛過去十五天。
六番隊長第一次見到黑崎一護的日子。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只是有很大的風。
他微皺著眉頭,被迎面的風沙吹襲得眯起了眼。
露琪亞與橘子頭。
緋真與海燕。
這樣站著看著想著的他,指尖有些發涼。
選擇是沒有結果的玩笑。他忘了這是誰說過的話。
現在的副隊兼現在的戀人阿散井君雖然是個有話直説不懂浪漫的傢伙,但細細數來也曾在不經意閒泄露出名為眷戀的情感。
“呐,白哉。如果我和露琪亞同時掉到了河裏,你先救誰?”
“六番副隊不會游泳是天大的笑話。”
“這只是打比方嘛,打比方。”紅頭髮的傢伙一邊說一邊湊了過來,目光相對,“你選擇誰?”
“不要看女協那裏奇怪的雜誌,”他穿好衣服站起身,看都不看床上一眼,“也不要再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如果答案注定讓人失望,那麽就不要說出來保留希望。
違心的話即使在這樣的場合下也不能說出,也不想說出。即使是背負著善意謊言的一笑而過。
因爲他是朽木白哉,護庭六番隊的隊長,四大貴族之首朽木傢的當家。
多少年來肩負著的光環與沉重,早已與他同化,沁入骨髓。
心,是多餘的東西。
所以自己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
包括緋真,包括戀次,也包括那個讓朽木白哉以爲早已遺忘得堆滿灰塵的名字。
志波海燕。
原護庭十三番隊的副隊。
歿于癸亥年正月廿五。
海燕比白哉早認識緋真一天,所以大家在為真央食堂新來的女孩子而不是阿姨打聽來歷時,海燕只是點了個頭打了個招呼就打到了難得的紅燒肉。
在衆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他高擧著飯盆擠出人群,猶如拿著戰利品般對坐在那裏的白哉燦爛地笑。
“你認識她?”霊學院上級生朽木白哉拿起筷子,卻挑起幾根青菜。
“啊,昨天和我問路來著。原來是來食堂工作的,我就順便讓她留了份紅燒肉。”對面的人毫不客氣,夾起塊肉就往嘴裏送。“那個,不嘗嘗嗎?”同級生志波海燕一邊吃一邊不忘宣傳,“緋真告訴我是她做的哦,因爲用的是熱水不是涼水所以一點都不膩~~~”
“……還是太膩。”他皺著眉頭,筷子碰到碗邊發出不大卻也不小的聲響。
“誒?不會啊?”眉毛上挑,海燕同學不依不饒,“你還沒吃怎麽知道嘛……”
爲了避免傻瓜的再次糾纏,他伸手夾了一筷子,淺淺地嘗了一口。擡起頭時正看到那個叫緋真的姑娘往這裡張望,於是四目相接。
她微微一笑,別開了目光。
他轉過頭去,不再説話。
這天中午的事情後來成了一段軼事。
在朽木傢當家主婚禮上被喝醉了的下眼睫毛笑嘻嘻地說了又說。
“呐,反正都是熟人嘛,說說又怎麽了。”他走過來眉梢帶笑,酒氣襲人。
“若不是第一眼就看上人家了,怎麽會執意如此甚至氣得老夫人都拒絕出席?”他湊近自己,有酒的味道迎面而來。
朽木白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牽起新娘的手。
朽木傢的婚宴因爲沒有了老夫人的出席和親戚傢的祝福而顯得有些華麗不足,半年后志波傢的婚宴因爲缺失了貴族的身份而更加平淡無奇。當然,這是後話。而且隨著志波夫婦的離去,恐怕再也沒有人記得這一切了。
所以他以爲他已經忘記了。
卻被橘紅色的頭髮撩撥了記憶。
原本他以爲他喜歡她的,
卻在驀然閒發覺那是名為嫉妒的情感。
4,The True Will
人類總是存在著對於未來的美好幻想,當然,對於死神們也不例外。
或許我應該修正一下,對於真央學院的准畢業生們,這種往往與即將來臨的未來存在偏差或是恰恰相反的毫無用處的美夢是全然沒有任何意義的。
那種擾亂未來的東西,我稱之為命運。也有更加殘酷卻更加真實的説法,是宿命。
黑崎一護穿著嶄新的黑色死霸裝,穿過六番繁茂得誇張的椿。滿眼的紅色和綠色相映襯,讓他不由得停下腳步撇了撇嘴,“俗艷”。
想要再說些什麽來抒發自己鬱悶的情懷,卻陡然發現自己早已被三天前決定的事實徹底奪去了吐槽牢騷插科打諢的欲望。
他低下頭,再度確認手上拿著的皺皺巴巴的委派狀上,赫然寫著鮮紅的數字六而不是八更不是一十一或是一十三。
對不起了浮竹隊長,枉費您如此用心良苦拖著羸弱的身體一次一次游說我。
對不起了京樂隊長,雖然我在一開始就徹底拒絕了您“八番就是養老院”的提議,但現在看來即使到了那裏也比這裡強。
對不起了更木隊長,雖然據説十一番很恐怖但男人還是要去那裏磨練才是的呀,只可惜我沒有這個機會了。
對不起……啊,不……前面的雙綫划掉再凃黑。d= =b山本縂隊長兼我崇敬的校長,就算前面的選擇不行,不是還有三五九番缺人麽?爲什麽是偏偏是六番?
那麽,事實就是以上了。以全學年成績第一畢業的黑崎一護君,卻也因成績卓著而被徹底剝奪了選擇了權利,直接被派到了六番。
確切地說,是被派到了朽木隊長的手下,讓他總是覺得有點怵頭絕對沒有理由相處融洽的朽木隊長所在的番隊。
當然,六番本身的優秀是不能因此被抹煞的,只是被暗淡的前景模糊了應有的絢爛色彩。
此後六十三年,相安無事。
若是時間便一直這樣下去了,倒也不錯。
後來六番隊長失蹤了。
六番副隊跟著去了虛夜宮。
六番三席黑崎一護正想著要如何支撐六番的時候,他交往了五十年的戀人十三番五席朽木露琪亞拿來了一封信。
字跡清秀卻稍顯潦草,白色信封的一角浸了朱砂般的色彩。
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麽留下的痕跡。
尸魂界的動亂終結的時候,卻又是過了正正好好的六十三年。
一如往昔。
繁華如初。
後人在談及尸魂界這段歷史時,總是以萬分嚴謹且一致的口氣來描述它評論它。常用的詞彙短語乃至句型,都像是帶著潛意識裏千絲萬縷糾纏的默契。比如,原五番隊隊長尸魂界動亂的根源者千古罪人藍染惣右介在欲望與野心的驅使下如何如何,六番隊隊長四大貴族之首的朽木傢當家尸魂界行爲的楷模朽木白哉信守正義誓死捍衛如何如何。
只是這樣的教育,反倒讓大家覺得歷史有些索然無味了。倒不如將歷史說的輕鬆些,或許反倒容易讓人有興趣。
真正的學者當然是不會糾纏于這些字面上的史實,對於他們來説,隱藏在文字地下的故事,哪怕只有百分之幾可能性的故事,才是研究歷史所要真正探究的焦點。
至於這類研究的方向,嗯,繼續舉例子來説明好了。
朽木隊長的失蹤是否真的是死亡的隱諱之稱?
阿散井副隊義無反顧的追隨,是因公還是因私?
朽木隊長托自己的妹妹帶給黑崎三席的信,是死亡的預告書,妹妹的托付書,還是別的什麽?
及至後來,朽木露琪亞的下嫁而不是黑崎一護的入贅,昭告了朽木傢歷史的終結。這究竟是露琪亞爲了和一護在一起而擅做主張,還是早有朽木白哉六十三年前的授意?
一切的事情,早已無從得知了。但是人類探究過去的好奇心,卻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磨滅殆盡的。
關於這段歷史,我想,我所能補充的只有下面這不到一百字的文字了。
西流魂街搬來了一戶人家,黑崎傢。男主人有著橙色的奇怪髮色,卻是個超級正直且仗義的傢伙。女主人一雙大眼睛很好看,和曾在流魂街居住的某個女子十分相像,卻少了眉宇閒的暗傷與憂愁。有一種説法說這是當年未能在一起的志波君和緋真姑娘的轉世。不過,事實如何已經並不重要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一直很幸福。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