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三千
> 壹、緋
她總是做著同一個夢。
夢境中有著無數並不奢侈並不光耀的美好,卻總是讓自己回憶不能。
只在被吵醒的片刻閃現的殘存的夢,卻總是和眼前的現實形成完美的對比與嘲諷。
忽然而至的瓢潑大雨。
深夜來襲的刺骨寒風。
預料之中的嬰兒的啼哭聲。
那是自己的妹妹。她一遍遍這樣對自己說。是至死也不能分開的妹妹,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她看著自己懷中漸漸消瘦的嬰兒,她喚那孩子露琪亞,於是便會看到嬰兒止住啼哭帶著淚珠微笑的樣子。
她不知道露琪亞究竟是不是那孩子的名字,只是這樣叫著,一點點將慣性彌補殘缺不全的失去的記憶。
她知道那簡單的三個字可以讓那孩子暫時忘卻飢餓與寒冷,這樣,也就夠了。
只是沒有人來喚自己的名字。隨便什麽也好,沒有一個人。
她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早已忘記了。
“長大吧,快快長大吧。”
她抱著孩子喃喃自語,她低下頭蹭了蹭孩子的臉蛋。
即使是在這裡,在被人遺忘的西流魂街的某個角落裏,我依舊盼望你能夠快點長大。
我想聼你叫我的名字。
這看起來是多麽幼稚奇怪的理由,卻也是現在支撐著自己頑強活下去的唯一期盼。
“快點長大吧,我的露琪亞。”
> 貳、海
志波岩鷲不知道自由奔放這性格究竟是志波傢血脈中遺傳的天性,還是只是恰巧被大哥大姐同時將其發揚廣發以至潛移默化中成了家族成分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當初志波家搬到流魂街,的確讓不少人見識到了這四個字的決絕與魄力。
也許對志波傢來説,這不是被捨棄反而是自己主動的抛離。
四大家族的歷史成了傳説,便也有無形中的枷鎖套上了。它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老化坍塌,反而是生銹的地方會愈發牢固,直到最後難以打破擺脫。
這樣說著的,便是自己的父親。
岩鷲沒有見過自傢的傢徽紋章,對於靜霊廷中的一切也只有恍恍惚惚的光影一般的記憶。
他猜想那上面一定有飛翔的翅膀,無論是海燕、空鶴還是岩鷲,都是要高高在天空划過的。
大哥葬禮的時候,他的確有看到什麽從空中飛過,飛向遠方。
幾日無語的他霎時間被淚水模糊了眼睛。
> 叁、白
朽木傢的二十八代當家出生后,是拖關係找過中央四十六室的某位大人算過命的。
這說起來好笑,卻是自古傳下來的四大家族的慣例。
宣紙上寫了八個字,合轍押韻卻讓人摸不着頭腦。
白哉只在少年時和志波傢的長子玩笑般提起,但卻因看了海燕那太過誇張的反應,反而記憶猶新,想忘也不能忘。
迴眸一瞬,斷刃三千。這是給白哉的。
浮生一瞬,錯愛三千。這是給海燕的。
縱使有風流浪子的嫌疑,白哉還是覺得海燕的説法比自己好。
一瞬斷刃,那說的是四楓院傢的公主,說的是瞬神夜一。
雖然自己的瞬步也是值得誇耀的,卻縂在一個人前讓自己黯然無光。
縱使自己再怎麽努力,也超越不能。
所以他懷疑,那算命的大人是把字條給錯了人。
> 肆、夜
夜一有很多值得誇耀的地方,事實上她也的確是個相當驕傲的傢伙。
比如身材。
比如逃跑的功夫。
比如想走就走的魄力。
她沒說家世沒說職位,所以,志波這傢伙曾經替她捎了個口信給六番隊的隊長,而這直接間接促進了朽木白哉的婚姻。
她還有一樣應該炫耀的功夫。
窺探人心的本事。
夜一讓我告訴你,你還是老老實實找個貴族傢的閨女得了。
她說這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那流魂街的姑娘。
她不想人家受婆婆的氣不想人家天天不快樂不想人家被你傢規矩束縛了。
呐,還有,海燕說著撇撇嘴,緋真這名字是我先稱呼人家姑娘的所以我不喜歡你說這兩個字。
可那名字是我想好寫在紙上的,緋真不認識你才讀給人家的。朽木家的當家面無表情。
海燕心想這孩子果然好騙,連帶最後一句話所有的臺詞表情加背景都是夜一設計的。自家妹子當初一見夜一就叫“女王”果然是有道理的。
> 伍、露
露琪亞沒有見過她的姐姐,雖然在她還小的時候應該是見過很多次的,只是她忘記了。
她曾經趁大哥不在時偷看過壁龕中的照片,眉閒有哀愁,卻是溫婉寧靜的人。
在知悉真相后,她反而沒有再看過那照片。
她怕自己會有心頭刺痛,綿延不絕。
她不知道那個叫緋真的女子是否也有著相似的心情。
現在,至少現在,她想選擇相信。
> 陸、華
迴眸一瞬,斷刃三千。寫有這八個字的宣紙有兩張。
一個是朽木傢的當家,另一個則是四楓院傢的公主。
喏,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麽?夜一眉梢輕挑。
木屐帽子不説話,只是啪嗒啪嗒扇著扇子。
嘁~